阿鲛忍着阵阵悸恸,下意识跟了上去,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看不真切的人,胸腔中似乎要爆炸了一样火辣辣地难受,可她不过停下来缓口气又迈开步子朝他追去。

    她停在何府附近,这周围的人见到这种架势早没了人影,门外西厂的人呈包围趋势执刀而立,光是那架势就隐隐感到一阵杀气,魏出站在前方,高高在上,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何府的牌匾。何府朱红的大门大开着,不一会儿一大群人被押出来,哭天喊地,脸上尽是绝望,一个身穿着官服的人被押着跪在地上,发冠歪斜,披头散发,他红着眼睛狠狠盯着为首的人:“阉狗,你不得好死!”说完,朝他啐了一口唾沫。

    何寄知道自己完了,也没有什么可顾及的了,对着魏出就破口大骂,心中正快意,却见他轻抬了一下眼眸,眼中似有讥讽闪过,下一刻猛地抽出腰间长刀,对着何寄身后的嫡子一刀刺下去,正中心口。

    温热的鲜血溅了何寄一身,身侧是亲子的身体不断抽搐着,瞪大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何寄,何寄眼睛一下子充红,挣扎着,脖间青筋暴出,却被身后的西厂人紧紧按住,生生看着亲子抽搐着咽了气,何寄颤抖着抬头,“魏出,你不得好死!不得好死!”

    魏出也不拔出那把长刀,甚为悠闲地清理了手,不理会何寄撕心裂肺的唾骂,他漫不经心地擦去脸上溅到的血点,毫不在意道:“带回西厂。”

    身后是一片哭天喊地,魏出回首看见一个年轻的姑娘愣愣地看着他,身上穿着宫里侍女的衣服,瞧着像是随着采买偷偷跑出宫的,见了这一幕,腿都颤抖不止,他冷睨着她,眼神如同阴冷的毒蛇,时时刻刻隐在角落,向过往的行人露出血盆大口。

    阿鲛跑的双腿没了力气,隐隐有些颤抖,她撑着一旁的墙,怔愣地看着魏出。

    他面的可怖,银线纹的曵撒上沾染了血迹,而他身后就是一具温热的尸体,鲜血汩汩流出,在地上蜿蜒前进。

    熟悉、骄傲、令人生惧的西厂厂督。

    阿鲛眼眶一酸,见了太多大人落魄的样子,一朝回来,竟觉得他这般模样恍若隔世。

    不知怎的,阿鲛恍惚中唤了一声“魏出”。

    魏出眼神一厉,“放肆!”手下意识摸到腰间,那里空空如也,他这才想起长刀不在他身上。他阴着脸,正想翻手化掌,隔空打力,身后急匆匆赶来一锦衣卫,向魏出抱掌行了一礼,说:“大人,何府众人皆已捉拿。”由着这一打岔,魏出知道二三所为何意,警告地瞥了他一眼,便也作罢,也就不再搭理阿鲛,只冷冷扫了她一眼,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阿鲛下意识跟上前两步,却被二三一手拦下,“姑娘,再往前走,可就要没命了。”二三半是玩笑地说道,见她果真停下脚步,也不甚放在心上,追着魏出而去。

    她低下头,泪水终于忍不住一颗一颗砸下来,阿鲛抬手接住一滴泪水,转瞬就在她手上化作珍珠,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,阿鲛学着魏出的样子,缓缓握住手掌,抵在唇间。

    这不是梦,她真的回来了,大人还好好的……

    她望着早就离开的魏出,握紧了手,大人,这一次换阿鲛来护你。

    胳膊猛一被拉住,阿鲛被转了个面,正正对上气喘吁吁的木鸢,她缓了一口气,这才着急道:“阿鲛你怎么乱跑?西厂的那群人杀人如麻,你若是出了事可如何是好!”

    木鸢好不容易追上,就看见阿鲛站在何府门前,呆呆地看着西厂大人消失的方向,地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,她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,说了一通后连忙左右看她是否受了伤。

    经过这一事,木鸢,阿鲛二人也没了采买东西的心思,各自怀揣着心事草草结束了,随着出宫采买的太监回了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