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擎夜读>玄幻>相思泪落 > 马车
    一辆马车在山道中飞驰,快速地向游云门的山门而去。驾车者,乃是游云门的撞钟人青山。青山长鞭挥动,策马而驰,神色间满是忧心。

    唐少橙在马车里,掀开了车帘,着急问道:“青山师叔,此地回到游云山门,还要多久?他怕是不行了。”

    青山眉头一皱,回禀道:“马车到底慢些,我已是尽力驱赶。照此行程,只怕回到山门尚需三日。若是不行,你便带他骑马回山门。我自步履走回山门,如此可好?”

    唐少橙思量片刻,摇了摇头,“这不是个好法子。他这身子,只怕难以承受马匹颠簸。在这马车之中,他便是一直吐血。若是骑马,只怕他非得把五脏六腑也吐了出来。”

    “如此,老夫也是无计可施。只能是紧赶慢赶,尽快驾车回去。今晚露宿,你我再少歇一个时辰,如此赶些行程,也好早日回山门,师侄你意下如何?”青山提议。

    “山门已是及近,再歇息只会耽搁行程。依我看,今晚便不必歇息了。师叔你若是累乏,可在马车中替我照看于他,我来驾车便是。”唐少橙认真说道。

    “师侄,你不眠不休,照顾他已是三天三夜。再这般下去,只怕少主还未倒下,你便是虚脱倒下。游云一脉,还要你来操持。还请师侄珍重,先照看好自己。”青山长鞭挥动,又是奋力策马。

    “我没事,只是有些累乏。我照看他是在这马车之中。心神游离之时,还可小憩一会。不像师叔你,马车驱使也是三日三夜,比我还要累乏。你若是累了,可与我说,我在这马车之中歇息了这般许久,驾驶马车直回山门,应不是问题。”唐少橙说道,言辞之中,也是倦怠,却还是强撑。

    青山欢喜一笑,“少主能遇你这般红颜知己,真是三生有幸。师侄且不用顾及于我,你一个姑娘家,尚且能三日三夜不合眼。我一介男子,断无让你受累之说。况且这受伤的还是少主。老门主昔年待我不薄,老夫就是粉身碎骨,也要将少主平安带回山门诊治。师侄你且坐好,我这便加快脚程。”说罢,青山又是在黑马上狠狠地挥了一鞭。那黑马挨了疼,急忙快跑。

    唐少橙放了车帘,回到马车中。马车里,陆陵斜靠在马车中,眼睛沉沉紧闭,身上的伤口还在缓慢渗血。唐少橙已是替他换了一身蓝衣,不想这一身蓝衣又是被鲜血染红。唐少橙细看陆陵的脸色,只见他脸色苍白,神色憔悴,宛若死尸一般。她碰得陆陵的手臂,发觉甚是冰冷。她急忙脱了自己的外衣,披在陆陵身上。片刻后,她再试探了一下陆陵的双手,发现还是冰冷异常。

    这是怎么了?莫非黑面鬼天生寒症,四肢夏冬皆冷?她顾不得思量,急忙握着陆陵的双手,替他揉搓一番。过了许久,总算是将陆陵的双手搓得有些余温。她将他的双手,安放回身前,又扯了她外衣的衣角,予他盖好。而后看着他的脸蛋出了心神。

    这黑面鬼的脸,细细一看,还是这般地黑,黑地如墨如炭。这般模样,着实不招姑娘家喜欢。若是能够白些,那便好了。真不知这黑面鬼的父母,是不是与他一般,也是黑地有些似炭。唐少橙托腮,伸手替陆陵理了理鬓角。他的青丝连日来受车马颠簸,早已凌乱。

    身受重伤,又是身受重伤,这家伙倔强认真起来,总是这般不顾惜自己。说是人生在世,性命为贵。大道理讲的头头是道,可是一旦危险在前,他便是将自己的身死置之于度外,也不愿身边之人受伤分毫。如此这般,到底图个什么?唐少橙心头追问,很是不解。

    若不是他这般不顾惜自己的性命,奋力相搏,今日也不会受如此重伤。若不是他强行点了自己的气穴,孤身与司空见对打,也不会至今昏迷不醒。真是个打起架来,不要命的笨蛋。思量此处,唐少橙又觉得有些不对,平日里他也常常不顾惜自己,但到底会顾着自己的身家性命,而先前的神箭阁之行与此次的云川堂搏杀,他似是有意打杀,刻意不顾及自己的性命。这是缘何?难道他是要寻死么?唐少橙思忖此处,一时不解。

    陆陵一声轻咳,受不得车马颠簸,终是睁开了眼。他眼睛迷离,左顾右盼,见得唐少橙,终是欢喜一笑,“我就说我命硬,阎王爷不收。这回你信了吧?”他言语虚弱不堪,说起话来都是有些费劲。

    “少来,非是阎王爷不收你。若不是你服了门中的续命丹。罗青婉将郎中请来,替你施针止血。你这条命,早交待干净了。哪还能如此得意?”唐少橙气恼,侧脸看向别处。

    陆陵笑了笑,“原来我是托了你的福,这才活了下来。如此,便是谢过掌门救命之恩了。”陆陵言语打趣。他拱手,正欲拜谢唐少橙,身子却是虚弱地厉害,不听使唤。马车一下颠簸,便是将他晃倒。

    唐少橙急忙上前,将他扶稳坐好,“你少些嘴贫折腾,留一口气,定要给我支撑回游云门。我已飞鸽传书山门,只要你回到山门,便让草行医李布给你诊治。他医术高超,该是能救你性命。”

    “活着真好。”陆陵没有正面应答,他一时闭眼,深深呼吸了一口气,对这世间万般,终是有了感觉。“就是这马车太颠簸,着实让人难受。这世间就没有稳当些的马车,亦或马车之中可以挂着铜铃,无论走到哪,都有铜铃叮当作响。如此这便好了。”陆陵假想着马车之中有铜铃,一时来了兴致,侧耳聆听,仿佛这马车之中真有铜铃叮脆作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