店里的书生们都进了考场，印绣绣、王馥蔷和范师傅在场外看不到几人的身影以后，总算舍得拖着陈墨的书箱慢慢驾车回去了。
明明曾经她们从江南进京的马车比现在这个宽敞不少，白天车内连带着侍女也只坐了四个人，但现在，同样的人数之下，印绣绣和王馥蔷却总觉得车内空空荡荡，像是少了很多东西，让她们很不适应。
王馥蔷是因为这个马车承载了太多她与林赋的美好回忆，现在回忆的另一位主人公不在，她看着车厢就容易触景生情，同时担心着自己的竹马未婚夫吃的睡的好不好、心态稳不稳、答卷有没有疏漏……
印绣绣则没头苍蝇似的，一会儿整理整理陈墨的书本，一会儿问范师傅接下来几天店里有什么待完成的工作，过会儿又拉着王馥蔷讨论等到书生们考试出来，要在家里做些什么好吃的……
归程还没过一半，便是连王馥蔷的侍女小白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。
因为印绣绣平日里脾气很好，又十分善谈，时日久了与小白的关系混得相当不错，于是在自家小姐神游太虚的时候，小白悄悄挪到她的身旁，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打趣道：
“印姑娘，怎的‘赵公子’他们刚走，你就这般心神不宁的？”
印绣绣闻言一愣，“可能……可能是因为习惯了他们的存在？”
说完，她挠了挠头，感觉这个答案十分合理，遂补充道：“你看，他们帮我结账、帮我管店、帮我进货，还帮我找木工师傅，现在他们一走，这些事情都得我自己上手，可麻烦了！”
“哎，你想啊，他们考取了功名，那就得入朝做官了，这些东西我要是自己做不好，还得花钱去再雇几个小伙计，可账目上的事，交给外人我又不放心……”
说着说着，她就注意到小白那双略带笑意的眸子，不由慢慢收了声。
“这样啊……”等她话音停住，小白慢慢悠悠拖长了调子，听得印绣绣心底都有些发虚了，才缓缓眨了眨她那双大眼睛，有些无辜地看着她道：
“可是，印姑娘你说的这些，都是‘赵公子’一人做的呀？”
印绣绣蓦地一愣，而后耳尖唰的一下就红了。
左丞当初的话语和那姨母般的笑容犹在脑中，每次想起，都被她强行压回去。
现在，小白还轻飘飘地抛出一句：“印姑娘，你不会是对他心动了吧？”
这话一出，她心底的某种悸动就如蛰伏了一冬的笋，触水而发，一念千里。
正当她坚守着不能打兄弟的主意这条底线，准备将笋子拦腰斩断时，旁边范师傅发话了。
他坐在车厢角落听了这么半天，越听越是迷糊，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：“你和‘赵公子’原来没在一起吗？”